国庆期间,应同学之邀到家乡去钓鱼,一路所见所闻所想,觉得有必要整理记录一下。物是人非,这是最大的感想,也是切实的所见,一切都变了,变得不再熟悉,不再亲切,而且越来越陌生,越来越生疏。01、水就说水,离开家乡以前,任何一条河沟的水都能达到一类饮用水的水质标准。我们平常就在这样的水里面淘米、洗菜,喝的水也是直接担回家稍稍沉淀一下,或直接喝生水,或炊开了喝开水。没人因为喝水而生病,只是有一段时间,蛔虫病肆虐过,其它时间都相安无事,祖祖辈辈也是这样生活下来的。今天要想让我们喝一口河沟里的水,任何人都是不敢的了。太脏了,水的颜色变深了,杂质多了,还有水面上漂浮着各种东西。当然我们也知道,在水的下面还有数不清的农药瓶子。过去我们可以赤脚去摸螺蛳、摸河蚌,现在谁还敢?即使摸上来,谁会敢吃?河沟没有变窄,但水面杂草丛生,有的水沟被全部覆盖,船只都很难行驶。现在的船只都装上了螺旋桨,一进入水草区,船立马瘫痪,还得靠人工划出来。我记得以前每年快过冬时河沟都要清淤的,用一个类似于河蚌一样的竹制工具,伸到水底,双手把蚌壳打开,再用力把蚌壳插入烂泥中,再将蚌壳合拢收紧,这样淤泥就被夹上来了。现在看到过一些河道清淤,用的是挖掘机。省工、省力、速度快,但要把河道的水抽干。不如过去的那种可以全天候操作,可能像这样的劳作我们永远无法再见了。淤泥还可以当作肥料,这也是循环经济的代表。当然过去是没有这个名词的,只是农民世世代代沿袭祖辈们的劳动方法。说到循环经济,我们不得不佩服中国农民的伟大,不光淤泥,就连鸡屎、猪屎、人的排泄物、草木灰等都得到利用。在这个过程中,几乎没有任何的废物产生,几乎不存在垃圾。当然也就没有今天的垃圾遍地,垃圾分类,这应该不是一个无心的举动,它凝聚了我们先人的智慧和创造的力量。02、田再说田地,过去夏种水稻,冬种油菜,间或棉花、小麦、西瓜等。当初春和煦的春风吹醒大地的时候,一望无际黄灿灿的油菜花会让人沉醉其中。当秋风起,连片稻田的金黄的稻穗掀起稻浪,会让人徜徉其中流连忘返。然而这一切都成了过去,成了记忆中的老照片。几乎所有的稻田都变成了蟹塘,全部用来养殖螃蟹了。当然养螃蟹也有人神往的地方,不过养殖螃蟹和种植水稻、油菜无论是循环经济方式,还是对环境的破坏都不可同日而语。环境的污染不能说是螃蟹养殖是罪魁祸首,但至少它“功不可没”。传统的劳作方式变了,生活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过去自给自足,稻米人吃,糠、草猪和牛吃,现在一切都买来吃。像我们生活的江南水乡地区,不说种植水稻有几千年的历史,至少从祖先的口耳相传中,曾经的多少代先民道法自然,演绎着生生不息的过往。然而在我们的眼前,一切被活生生改变了。变是自然的规律,没有变当然也没有发展。然而有些变带来的却是触目惊心的痛楚。上半年的时候,我常常来到这里钓鱼,农民猜测着是不是鸡鸭不许养了,菱角马上要喷药消灭了……后来出现非洲猪瘟,出现猪肉涨价,变的过程有些曲折。有些地方开始审视和反思,是与时俱进的一种态度,希望有新举措来改善这些吧!03、鱼最后说说鱼,鱼更加和过去不可相提并论了。过去的鲫鱼多大,现在的鲫鱼有多大;过去的白条有多长,现在的有多长,根本不能比了。因为我们垂钓的地方是给人承包了的,鱼的密度还是可以。而且鱼是不喂饲料的,鱼的品质还是可以。但从与他们的谈话中我们知道了,每年的冬捕都是用电的,一网打尽,一条也不留下。说是没办法,如果按照传统捕捞,费工、费力,还不能彻底捕干净。但他们没想到,电鱼给鱼带来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甚至有可能造成种群的集体灭绝。原先我们不会钓上来奇形怪状的鱼,今天常常有,它们身子有的弯曲,有的畸变,而且它们的寿命统统只有一岁。我们都知道《子非鱼》的故事,庄子曰:“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说鱼儿是快乐的,我也认为它们是快乐的。因为我经常看到它们成群结队集体出游,因为我看到它们跃出水面,嬉戏奔腾。但细想想,惠施说的也没错,他说,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的快乐?是啊,我们都不是鱼,我们怎么知道鱼的快乐。假如鱼知道了他们的寿命只有一年,知道了他们最后的宿命是被电死,它们怎么有快乐?假如我们一直生活在农村,假如我们一直依赖着田地带给我们的收获,假如我们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获得幸福,假如我们知道鱼也有高兴和不高兴的想法,也许我们会珍惜我们的土地、保护我们的水,爱护我们的鱼。然而我们不是,我们奔向城镇,奔向大城市,农村或者农民也在经历着变迁,经历着阵痛,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我们不能只允许自己在城市工作生活,在节假日去农村休闲,而且还要农村保持着原汁原味来满足我们所谓的美好的记忆,不公平。也许我们给农村或者农民更多的时间,也许你我共同站起来呼吁一下,也许我们力所能及地提供一定的帮助,我们所希望的,也是所有人所希望的,一定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