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油菜花的一些记忆尤惠明三月一到,春天便悄然来临。在冬天沉默了一季的万物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容颜,改了装束,悄然间跃入你的眼帘,你的心头也就有了生机。家乡的田野是最配得上“万物苏醒”这个词的,而最灿烂的要数油菜花了。小时候,油菜花到处都是。乡下人勤劳,种满了田里的,田头和路旁的空地也不让它闲着,就这样成片成片的种过去。于是,一过三月中旬,家乡就被成片成片灿烂的嫩*包围了。走在田间,你会感叹走进了世界最美的画中,这幅画巨大单纯,气势磅礴,光彩照人,而油菜花便是这画中唯一的主角,清清纯纯绽放着生命的全部力量。乡下的孩子都很勤劳,每年油菜花开的时节我们便去割猪食草。那时放学早,一到家便放下书包,约上几个小伙伴,啃上一块米糕,一头就钻进油菜花地。油菜花地里的青草最好了,鲜嫩柔亮,一把都能捏出水来。割了满满的一篮子,钻出菜花地,与伙伴们走在回家的路上,你有时会忽然被伙伴们笑个半死,原来你的衣服上头发上沾满了油菜花的*,俨然成了个小姑娘。窘迫的你一定会奋起反击,因为伙伴们也已经是害羞的小姑娘了。回到家,立即把青草和着草糠拌匀了,倒进石槽,看着亲手养的猪吃的那个欢,心里就会乐得开了花。油菜花开放的季节很短,过了十天左右,便一天天稀疏了,心头也一点点的失落起来,只盼望时光凝固。终于,满眼的油菜花只在记忆里灿烂了。转眼到了五月,油菜花成熟了,枝头上结满了油菜籽。乡下人种油菜花为的是收获,父母早已趁着天晴,把油菜籽连同枝干割倒在地,几日暴晒之后,便去踏菜籽。出门时早已叮嘱了,放学之后去帮忙。于是,一放学便急急奔向那曾经留下过无数童年欢乐的菜花地里。母亲小心翼翼地抱了油菜花放在了早已铺好的塑料布上,我踏上去一脚一脚踩着,油菜籽便纷纷滚落到塑料布上,然后在风中一扬,塑料布上就只剩下了乌黑油亮、粒粒饱满的油菜籽,收获的喜悦印在了母亲满是皱纹的脸上。此刻的我总是有一种复杂的情感在心里荡漾。油菜籽收获过后,农事更加忙了。此时,菜花地里放满了水,只等着拖拉机耕田后插下第一季的水稻。这时,油菜地就又是我们孩子的世界了。菜花地肥沃,放满了水后就爬满了长长的粗粗的蚯蚓,这可是鸭子们最好的食物了。我们一手提着塑料桶,一手捡着蠕动着的蚯蚓,心里头想像着自己亲手抚养的鸭子伸着长长的脖子疯狂吞食着蚯蚓的模样,手下的节奏也就快了许多。等夕阳染红西边的天空,我和伙伴们提着沉沉的满满的一桶蚯蚓走在回家的路上,总要互相比一比谁抓的蚯蚓多,总要打*谁家的鸭子第一个下蛋。终于到家了,鸭子们早已围了上来,嘎嘎的叫个不停。我把蚯蚓洒在地上,蹲下来欣赏鸭子很有节奏感地伸脖子吞蚯蚓的样子,然后笑它们吃得喉囊鼓鼓走路摇晃。吃了蚯蚓的鸭子长得快,也长得肥,下起蛋来也勤快,十几只鸭子你来我往像是比赛,不几天就有了一篮子。母亲舍不得吃,总是积攒了一篮子起个大早赶到六里之外的章练塘换回几块钱补贴家用。偶尔带回两根油条,给我们姐弟几个解馋,那香喷喷的油条的香味如今回想起来似乎还在嘴角边。时光终于如流水般漂走了。后来工作了成了家,搬到了镇上,现在又住在县城,和油菜花终于也越来越远了。如今,家乡的田野已被经济开发区所取代,工业文明的触角掠走了原本属于家乡人的土地,也掠走了原本属于油菜花的家园。每年春天来临,我回到家乡,看见一排排崭新的厂房屹立在眼前。我终于确信,那美丽的油菜花只绽放在我遥远的记忆里了。我还确信,那与油菜花有关的童年记忆也不再有触景生情的参照物了。
作者:尤惠明
看青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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